福建永泰赋予古老庄寨新的生命力

“雄踞深山人未识，撩开面纱惊神州。”散落在福建永泰的一座座古庄堡寨，是当地乡土建筑的一大特色。据有关史料记载，永泰县曾拥有庄寨超过2000座，历经数百年沧桑，许多庄寨惨遭损毁，目前保存较好的尚有146座，其中占地面积1000平方米以上的就有近百座，但是目前列入县级文物保护单位的仅有24座。建筑专家认为，如此体量巨大、数量众多的民居防御建筑群落，在全国都极为罕见。

南方防御型民居的重要代表

庄寨是永泰县独有的民间传统建筑，这种建筑群四周是具有良好军事防御功能的高大围墙，中间构筑普通的传统民居建筑群。防御与居住性能并重的特点，使庄寨明显区别于居住为主、防御为辅的土楼和防御为主、居住为辅的土堡。

3月24日，记者走进有着160多年历史的同安镇同安村嘉禄庄。在寨大门拱顶，可以看到有观察和防御口孔，右边筑有炮楼，寨墙四周布有许多毛竹筒哨眼，每隔5米相向交叉，用于抵御匪盗袭击，不留任何死角。在爱荆庄，跑马廊、铳口箭口、马面和碉楼一应俱全，尤其以成熟而精致的土夯和卵石垒砌技艺，令人赞叹。

永泰现存的庄寨，大部分都建于明清时期土匪横行的特殊环境下，永泰庄寨构造非常讲究防御体系设计，都装有不少巧妙的机关，有的大门上有可灌注热水的水槽，有的装有瞭望口，还有大量枪孔。一旦有土匪来袭，全村人或整个家族数百人都可以躲进庄寨内，生活数月。防御性墙体、跑马道让永泰庄寨变得壮观而雄伟，碉式角楼、竹制枪孔、注水孔等细节设置，凸显全方位的防御功能，彰显古人智慧。

永泰庄寨的建筑形式也十分多样，在建筑布局中充分吸取中华文化精华，底蕴深厚。有“日”字形、“目”字形、“甲”字形、“九宫格”形等多种布局形态，其建筑构造自成体系，错落有致，极具空间感和视觉冲击力。

庄寨日益衰败

随着岁月推移，耕读时代远去，曾如“航母”威慑匪盗的庄寨已经略显衰败。如今的庄寨周围，菜园和农田不少都已荒废，如何留住当地的居民，乃至吸引离开的人们再回到庄寨中去，是当前最棘手问题。

为此，3月25日，由中国文物学会世界遗产研究委员会、中国国土经济学会国土与文化资源委员会、永泰县人民政府联合主办的福建永泰庄寨文化遗产保护研讨会在永泰县召开。来自文物保护、城市规划、建筑、旅游等领域的20多位专家学者参加了研讨会。专家们深入永泰县同安镇、梧桐镇、长庆镇、丹云乡等乡镇，参观爱荆庄、仁和庄、九斗庄、嘉禄庄、和城寨、中埔寨等10余座保存相对完好、人文底蕴深厚的庄寨，实地考察庄寨现状及其历史文保价值。

“庄寨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社会价值和文物价值。”中国古迹遗址保护协会副主席、清华大学国家遗产中心主任吕舟在研讨会上表示，在今天的生活中，庄寨仍在持续不断地发挥精神凝聚力与情感纽带作用。“这些庄寨具备活态遗产特征，庄寨建筑的保护要与文化保护并举，必须将庄寨周围的田畴、林地和山水也纳入保护规划，维护完整的生态文化景观。”他说。

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原副主席郭旃表示，应将永泰庄寨纳入文保体系，建议可以作为系列组合申报保护单位名录。要做好学术调查对比分析综合研究，关注庄寨历史大背景，从而提升和彰显人类文明形态方面的地位和价值。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驻北京办事处文化专员、复旦大学国土与文化资源研究中心主任杜晓帆认为，列入县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庄寨完全可以提升到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或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以加强保护力度而不影响产权关系。

永泰县县长蔡福勇表示，永泰县将加大庄寨保护力度，使传统文化遗产焕发生机，推进美丽乡村建设，提升永泰作为“中国优秀旅游县”的文化底蕴。

给庄寨新的“生命”

面对庄寨越来越严峻的保护形势，在这些庄寨居住过的人们已经积极行动起来了。“族亲们认为，不管是申报省保、国保，首先我们要自保，修好老祖宗们留下的遗产。”积善堂理事会名誉会长黄义佑告诉记者，现在年轻人大多在外发展，剩下的都是留守老人。去年开始，各族亲积极行动起来开展卫生整顿，大厅房梁上的木雕都搭架子进行了清理。现在积善堂可谓面貌焕然一新。今年春节期间，理事会又集资21万多元，决定先行完成天井恢复石板条等工程。

“抢修迫在眉睫。作为当地人，我们对青石寨有着深厚的感情，一定要行动起来，努力保护祖先留下的瑰宝。”在今年大年初四举行的青石寨理事会会议上，收藏家鲍国忠的一席话，让在场的乡亲们十分认同。各庄寨的族亲们捐款积极性空前高涨。宝善庄召开的理事会会议上，众人当场认捐66万元；爱荆庄近3年来已募捐近200万元。

村民们自发保护庄寨的同时，也不免忧心。“过去小修小补，靠的都是大家集资，仅靠民间力量要把庄寨保护起来，还是太势单力薄了。”嘉禄庄所在同安村书记张挺忠说，村民们盼望政府能够有完整的保护规划、专项资金，让永泰这一历史文化的瑰宝得以流传后世。

去年9月起，村民们看到了愿望实现的曙光——永泰县成立“永泰县传统村落暨古庄寨保护与发展小组”，决定每年拨出2000万元，用于庄寨保护工作。“由于永泰古庄寨数量巨大，目前资金还是‘杯水车薪’。”永泰县政协副主席张培奋告诉记者。

南京大学建筑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鲍家声表示，永泰庄寨无疑是宝贵的建筑文化、历史文化遗产。当然，要做好保护与传承工作，还是需要政府进一步下决心。

专家们认为，首先应做好区域性调查建档，规划应纳入传统村落整体考量，预防过度旅游开发，注重庄寨文化活态传承。永泰是福建重要的稻米生产基地，拥有李干等系列农特产品，还可以从传统农业出发，培育和开发农产品市场，提升产业附加值，保护好农业文化遗产。

国务院原参事、中国城市规划研究院原院长王静霞提出，永泰庄寨的保护发展可尝试外观不变，其内部功能根据现代社会的需求进行改变，结合乡村养老、社区文化建设等，开放为社区公共事务平台等。“单体建筑是好的，但其周边建筑会有些不协调，这就需要好好规划，不破坏庄寨原有风貌。”她说。

国务院参事、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徐嵩龄指出，庄寨保护面临整体性系列遗产活态传承的难题，发展原生性旅游或可吸引乡人回流，给予庄寨生命力。